第268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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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这天斯江准时下班,办公室里灯火通明,印季住在杨浦,也准备走了,黎昕住在重庆路,还在汇总厂商目录和合同。吴丽姿和苏琪在高敏华办公室里不知道怎么争执了起来,两个人都面红耳赤,高敏华双手交叉在小腹上,整个人靠在椅背上,面色如常。

&esp;&esp;印季带着斯江在她办公室门口停了停,高敏华抬起手示意他们可以先走。

&esp;&esp;“走吧,明天要跟营业员一起到五楼培训,晚上高小姐一般都会让我们对每个营业员作评估,肯定要加班开会的。”

&esp;&esp;“啊?”斯江有点懵,“这怎么评估?”

&esp;&esp;“不用紧张,不难的,你回去先看高小姐总结的营业员分为哪几大类,言语行动上都有什么习惯,明天培训的时候注意观察根据工号做好笔记就行了。”

&esp;&esp;斯江这才明白高小姐为什么要第一天就把武功秘籍交给自己,如果她没有全部浏览而是按部就班地从头开始看,估计看不到营业员管理的部分,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高小姐考察新人的一个方法。

&esp;&esp;“谢谢。”斯江诚意道谢。

&esp;&esp;印季笑了笑:“覅客气,再会。”

&esp;&esp;“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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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斯江没有上公交车,而是走到了北京路,果然有一家小门面门上贴着打字复印名片印刷等业务内容。

&esp;&esp;“麻烦帮我把这个复印一下,对,每张都要复印,谢谢。”

&esp;&esp;“每张?一张要一块两角洋钿哦。”

&esp;&esp;“好。”

&esp;&esp;第410章

&esp;&esp;凌晨三点半,景生被阿金开车送回万春街。

&esp;&esp;他和符元亮在昆山一晚上喝了三场,带着他们赶场子的区招商局副局长笑嘻嘻地传授了秘诀,一场结束抠出来呕光,喝一听旺仔牛奶,继续下一场。符元亮原本酒量还行,架不住空腹喝混酒,白酒红酒洋酒加黄酒,动不动要来个杯中杯,第一轮喝完不用抠就直接吐了。第二轮喝酒前还要陪几位领导打羽毛球,景生把符元亮按在场外,自己上场,他没专门学过羽毛球,纯靠反应快爆发力强体力好,陪着x局长打得对面毫无还手之力。打完球吃宵夜,喝完这场再去ktv,灯红酒绿下,k姐们的娇笑声盖过音乐声,各种洋酒拿上来就开,喝不完存在领导秘书的名下。

&esp;&esp;这夜景生和符元亮起了点争执,起因是结账时妈妈桑空口加了三千,说是两个小姐的过夜费。景生问谁同意的,符元亮醉醺醺地回了一句:“这还用得着同意?不都挑明了吗?给他带走两个,明天审核就能通过。”

&esp;&esp;景生闷声把钱付了,出门上了车跟符元亮说没有下回。

&esp;&esp;“他们要拖就给他们拖,最多拖上一两个月,我们交上去的材料都是按照要求办的,又不缺,不可能卡得太过分。x局也一直再想办法帮忙。这种——太龌龊,万一出了事反而是大麻烦,没意思。”

&esp;&esp;符元亮嗤笑道:“小阿弟啊,侬还是太天真了,这一位我们今天是第三趟请客吧?前两次除了现金,该送的一样不少,有屁用场,他就好这一口,双飞。你看好了,明天不给过审,这三千我来出,不用公司出。”

&esp;&esp;“不是钱的问题。”景生皱起眉,看向车窗外,窗外是黑黝黝的一片片田野。

&esp;&esp;这条新修的路没开通路灯,阿金嘀咕了一声“册那”,开了远光灯,前头的路骤然亮了不少,无边无际的灰尘微粒在光亮中上下翻腾。

&esp;&esp;符元亮探过身来,仔细看了看景生的神情,笑了起来:“好了,放心,这种事情是龌龊来西的,你不要跟斯江说就好了。我也不跟李宜芳说,免得她跟她通气。小姑娘肯定受不了——”

&esp;&esp;景生眉头动了动:“也不是因为这个。”

&esp;&esp;符元亮不经意地笑了:“你放心,万一被知道了,阿哥我来扛,做生意真的没办法的,被耗掉的一天天全是钱呐。再说我们真没做坏事,小姐的手都没摸过,出淤泥而不染。你正眼都没看那些小姐一眼,我作证,”他靠在椅背上打了个哈欠,“那个ary,每次都贴着你坐的,你也不要总是冰冰冷对人家,她是个大学生,老子生了癌娘跑掉了,下面还有读初中的弟弟妹妹,实在没办法才来坐台,也是作孽,我多给了她两百块小费,她感激得眼泪水淌淌地——”

&esp;&esp;景生扭头看了他一眼:“读初中的弟弟妹妹?她家没碰上过计划生育?”

&esp;&esp;“乡下嘛,宁可房子被扒也要生儿子的,我看她不像在骗人,”符元亮顿了顿,睁开眼,“嗳,你是说我当了冲头?”

&esp;&esp;景生懒得理他。

&esp;&esp;“她跟你要中文机号码,你怎么不给她?”符元亮笑着摇头,“x局长喜欢玩双飞,就是她告诉我的,两百块买个情报,值了。”

&esp;&esp;“呵,她自己卖自己?然后价钱翻两倍?”景生看人自有自己的一套,并不轻易相信这些欢场里的女人,谁愿意承认自己纯粹为了挣钱下水的呢?反正他去了三趟,听下来小姐们个个都有苦衷。

&esp;&esp;符元亮“嗐”了一声,想要说什么,终究没说,往后一靠闭目养神。

&esp;&esp;景生便也不再提,跟阿金说了几句闲话。

&esp;&esp;忽地符元亮又睁开眼:“景生,伊其实还港了那个赤佬有毛病额,硬勿起来,欢喜用皮带抽用香烟烫,所以价钿要翻两倍。”

&esp;&esp;景生一怔,前面阿金“啊哟”了一声。

&esp;&esp;“是有这种王八蛋的,自己不行,不把鸡当人,往死里折腾,前年yh宾馆不是有个小姐被弄死了吗——对不起啊小顾总,对不起。”

&esp;&esp;阿金一个哆嗦,挺直了腰杆专心开车。

&esp;&esp;景生和符元亮对视了一眼,谁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都看得出对方心里窝塞憋屈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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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斯江还没睡,她被高小姐的这套资料完全吸引了。对文字尤其敏感的斯江,从中大概看到了一个学历并不高的上海女孩的十年奋斗史,她卖过女鞋卖过女装还卖过化妆品,应该在第一百货和新世界都工作过,对女鞋、女装和化妆品的品牌很熟悉,对市场大势和顾客群特点分析得鞭辟入里。她也许很早就升为了营业员组长,管理过不少营业员,斯江隐约感觉到她对三四十岁的女营业员们的厌恶,在营业员分类中,第一被她排除的就是爱嚼舌头说人是非的营业员,第二是动辄就要调班请假的,但是她又特别标注出来:不要招准备结婚生小孩的营业员。斯江对此感到不适,将心比心,也许她明年就要和景生结婚呢,虽然她打算三十岁左右再要小孩,但是万一意外中奖,难道不生?想到高小姐届时可能对她是另一种态度,斯江不禁对她有些失望,才又想到高小姐看上去似乎就是那种全心全意扑在工作上的女强人。

&esp;&esp;让斯江意外的是,高小姐喜欢的合作厂商并不是市面上耳熟能详的哪些,第一服装厂,第二衬衫厂,针织十九厂这些只出现了寥寥数语,鸿翔时装公司倒被圈出来过几次,旁边还贴了一张剪下来杂志内页,一条白底黑色小圆点的v领短袖连衣裙,有宽宽的黑色腰带,旁边文字说明是“三等奖”。什么厂家有哪些设计师,在什么比赛里得了奖,哪些款式在第一百货卖得最好,从1987年开始都有很详细的记录,绝对是下过狠功夫的。

&esp;&esp;突然看到“香港四重奏”的时候,斯江激动得出了一身热汗,她捧着资料从头翻到尾再从尾翻到头,遗憾只出现了这半张纸的内容,细细读来,原来高小姐竟连续参加了三次四重奏的时装发布会,对四重奏评价甚高,又批评这个牌子不懂得走百货公司的销售渠道,很可惜。斯江仔细回忆自己上台主持的时候有没有见过高小姐,奈何一点印象都没有,但高小姐会不会从简历里就认出了她呢,斯江不敢确定。

&esp;&esp;斯江半夜call了景生两回,一回留言“高小姐竟然知道四重奏。”第二次觉得表达得不够准确,又呼了他一次:“要不要进百货公司设专柜?”

&esp;&esp;景生没有回消息,斯江心里千转百回做了种种设想,对于抢走高小姐二楼三楼女装楼层的王经理她们越发愤懑。还有谁能比高小姐更适合运营女装呢?公司老板竟然这么容易妥协?丝毫不管经营大计?连带着,斯江对那个从未谋面的林董都颇为失望了。

&esp;&esp;景生上楼见斯江果然还没睡,又好气又好笑,翻了翻桌上复印出来的资料:“一天看不光的,这么不早点睡?”

&esp;&esp;“我呼你,你怎么不回呀?”斯江抬起头,皱皱鼻子,“臭死了,你又去当三陪了?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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