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不会过来打扰您,只是想和您说几句话,”余巧趁机添油加醋道,“朝董现在状态真的很不好,上一周还住了院……”
郁琰的眼神终于有些松动:“他怎么了?”
“听说是一周多都没怎么吃饭,也没怎么睡,”余巧低声道,“就算是个铁人也扛不住啊……”
“您就当可怜可怜我们老板,晚点打个电话和他说几句话,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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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点刚过,山野间除了时停时续的虫鸣蛙叫,偶尔还会遥遥传来几声狗吠。
郁琰晚饭后眯了会儿,入了夜反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于是便只好从屋里头出来,睡在院里的躺椅上看星星。
没有绚烂霓虹的侵蚀,这里的夜晚显得格外干净,月光莹洁,穿过院角那株枝叶繁密的桂花树的叶隙,在郁琰脚边落下跳动的光斑。
好像只有年幼时才有会有这样的体验。
他想起小时候总喜欢抱着他躺在摇椅上看月亮的老爸,老爸会和他说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每天都不一样,有时候还会教他背古诗,教他“疑是地上霜”,也教他“月是故乡明”。
可那时候的郁琰还不知道“明月”二字要怎么写,“故乡”二字又意味着什么。
他又想起老妈,想起她身上无法被复刻的香气,像夜风中桂,又像浸水茉莉、绿叶织果香,小时候被她从客厅沙发上抱回卧室里,郁琰从来都不会醒。
再然后……
郁琰终于还是避无可避地想到了朝弋,那台新手机被他拿在手里,锁屏亮了又亮、熄了又熄。
二十多分钟之后,郁琰总算下定决心,打通了那串号码。
听筒里放着系统默认的彩铃声,郁琰的心跳快了,直到这一刻他才觉察到自己其实是期待听见他的声音的,但同时理智上却又希望他已经睡下了。
可才不过几秒,铃声便戛然而止。
电话被接通了。
两人都沉默着,安静到朝弋几乎能听见这边的蛙鸣蝉噪、遥远的杂音。
“琰琰,”朝弋恂恂地问,“是你吗?”
回应他的依然只有山野间的白噪音。
“你还好吗……”
郁琰终于很轻地“嗯”了一声。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我一个人在这里,”朝弋苦笑了一声,“总是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