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后殷无峥对他说过很多话,否认也好,坚定也好,却从没如当年的凤栩一样说出过喜欢,他曾想说,却被凤栩慌乱无措地哭着回绝,可这一次却由凤栩先问了出来。
殷无峥不知凤栩究竟想要什么回应。
可就在他想要说出真心话时,凤栩却没有让他开口,柔软的指腹点在了他的唇上,轻柔如云雾般的声音随之响起。
“我知道了。”他说,“不必说,你有回头的机会。”
殷无峥都快被凤栩拒绝习惯了,何况他又是现在这幅满身是伤的可怜模样,他又能说什么?
于是到最后也只是轻叹了口气,“那我应当多谢体贴了。”
凤栩诧然地哽住须臾,疑心这不像是殷无峥会说出的话,委实有悖他冷酷淡漠不近人情的做派。
“不必谢。”凤栩的声音带了点压不住的笑意。
宋家是朝安城当之无愧的世家之首,从太祖皇帝建国以来便屹立不倒,出过文臣丞相,笔尖定江山,也出过武将太尉,刀锋平乾坤,即便是大启没落之际,宋家也能在党派林立权利倾轧中将朝堂变成宋家的一言堂,殷无峥固然有雷霆手段,也不能将朝安世家杀尽。
但他可以重用西梁臣,段乔义自如南营后,又因朝安的那场大雨立了功,陛下还明显疏离了晏家,一时不知多少人想要同这位官场新贵搭上线。
是夜,殷无峥将凤栩手上缠着的纱布摘下去。
凤栩手上的伤养了近半个月才好,原本一双漂亮白皙的手如今疤痕遍布,右手除了磨平掌纹的疤之外,还有重逢那晚凤栩拿烛火灼烧手腕留下的痕迹,左手一条疤痕自虎口横穿掌心,周围还有因撕裂而留下的细小伤疤。
精美的白瓷之上,裂痕便显得犹为狰狞。
娇贵的小凤凰二十年来身上都没留下过什么疤痕,却在这两年里伤痕累累,痛苦如烙印般留在他的身上,随处可见。
但凤栩自己不以为意,活动了两下手指,还有心情感慨道:“总算能动一动,手都要僵了。”
话音刚落,外头便传来周福的禀报:“陛下,段都统求见。”
“让他进来。”殷无峥对外说。
凤栩见怪不怪,他坐在屏风后的内室,偶尔有朝臣觐见,殷无峥也不避讳,就这么坦荡地去外间见段乔义了。
外间的说话声凤栩听得真切,都是段乔义在向殷无峥回禀他这段时日与朝臣结交时私下探听的消息。
“宋承观在朝安城根基太深,四大营对臣也只是表面听命,昨夜郑羡林与其他三营都统设宴邀臣,话里话外都是提醒敲打,他们胸有成竹,可见在他们看来,宋承观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