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府连同浮念台被冥王“绑”来幽都已过去了数日,却从未乱了排理命缘线,各界情缘依旧顺遂如常。
幽都外面法障依旧,众仙打不进来,急忙去寻天帝所在,却也找不见踪影。
瞧他们吃瘪的样子,谢逢野每天连断善评恶都要起劲许多。
这会才从浮念台出来,迎面遇见候在殿门外的梁辰。
“尊上。”
谢逢野知道叫他改口这辈子估计都没门,干脆扬扬下巴示意一同往玄冥殿走,“不世天有何动静了?”
“倒也有没下界来找幽都麻烦的,不过一如往常。”梁辰快速回复,“属下想,或许能从其他方面入手。”
“是要从其他方面,不过不急。”谢逢野看着栏杆殿宇之间灿若红霞的浮屠花,满意道,“这会子不就是拼个耐心吗,我能等,他可等不了。”
“就一点我不大明白。”谢逢野脚尖一转,往玄冥殿的另一个方向去了,“我记得,先前许多妖怪,凡是涉及魔族的,都爱叫一句主人。”
梁辰不多过问,跟着脚步缀在后头,回忆着说:“是这样的,您初到百安城之后那作乱的听夏花妖不就是遵循所谓主人吩咐,而后作乱犯上,显些害了你们几位。”
“作乱确有,犯上倒未必。”谢逢野道,“如今许多变故,皆因妖族向来受欺压而生。”
“我记着,那江度最是个硬气傲骨的,不肯屈于人下,也不待见别人俯首奉承,就算之后堕仙化魔,追随者众,向来也不要他们跪的。”
谢逢野微微摇头:“他不会喜欢他人的恐惧和奉承,也不是因为所谓清高,而是他压根不在乎。”
仅凭白氏万州灵洲一卷,虽是窥得些过往烟云,往事即便如昙花璀璨难留,却也能从那些细碎片段中追述一二。
江度,或者叫他司江度。
他极少说话,偶有相帮妖族之语,无论如何本心都不该是个坏的。
况且,他又是对于万事万物都不屑的,要说起在乎什么,恐怕天大地大也就只在乎一个月舟。
其余的恩仇情怨,他向来是看一看,也就过了,便是玉庄曾和白玉春坐谈论道,偶有激愤之时,江度在旁都能听得进去也能思索得明白。
但他偏不参与辩解,许多事自己想明白了,就像吃了顿好茶饭,咽下收好便是。
这么一个人,天天到处搜罗党羽叫他主人。
不应当。
梁辰虽是同魔族还有他们操纵的饿鬼打过许多回交到,却也没实实在在地当面见过所谓的“江度”是什么样子,更难以多加评判。
只说:“或许,时移世易,物是人非。”
“不会。”谢逢野斩钉截铁地否了他,“至善至恶,是登九重天造福众生也好,是入魔道屠戮万里也罢,都是大作为,能有此等作为,绝非心性能轻易改换之人能做到。”
“江度绝非是会随意变换想法的人。”谢逢野长眸之中浮涌上来些暗色,“不过,你说的对。”
梁辰问:“何事?”
浮屠花生八瓣苦恨,玄衣冥王行走期间长袖轻拂花海,也收着浑身铮铮之气莫要伤了其中一朵,即便有这般惜花之心,面上也早已肃若寒霜。
他仰头望去,恍若要越过这幽都万丈沉黑,再路过烟火人间,最后登九霄云巅,无有阻碍,像是要一眼瞧到这浮海孽世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