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招有掀天之怒,施法者却是拈花之态。
月舟说:“我啊,很早之前为你我算了一卦。”
从现身至此,将寒川之姿保持得尽善尽美的司江度肩头狠狠地颤了一下,而正在对决天道黑刺的灵力也散了片刻,他艰难地稳住法咒。
哪怕只用了一瞬,他也立时迫不及待地转面瞧向月舟,抿了抿嘴,又是什么都没能问出来。
结巴了半天,勉勉强强挤出了个“你”字。
月舟像是瞧见了极大的热闹,好笑道:“我我我我,我什么?哈哈哈,怎么,当时和成意签死契的时候那位一腔孤勇的魔神,如今连说话都磕巴?”
司江度痛苦道:“你知我无颜对你。”
“我也‘无颜’啊,你忘啦?”月舟双手都在拼了命地输送灵力抵抗天劫,腾不出空来,便仰了仰下巴以作示意。
——容貌尽毁,可不就是无颜吗。
但司江度好似被一柄看不见的匕首生生剜了心,痛苦万分地说:“若是此后,我还能活,我……”
他歇了音,大抵是想了这万千年都没能想出来,究竟要怎么做,才算弥补,才能勉强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
月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这有什么的,这已经没什么了。”
头顶是威力无穷的乱劫,体内魂台也几近枯竭,气血乱窜着要从喉头涌出来,火烧般的剧痛撕扯着月舟的喉头,他摇着头,哑了声。
“说出去都像我自骄自傲,但我从不信自己算出来的,会发生在我身上的任何一件事,包括你。”
那长离殿内的月舟上神精通扶乩之术,拈指便能算来四海八荒之事。
若有这般神通,在遇见合情投意之缘时,定然要瞧瞧自己此番前程如何。
“说是得命失意,终不长久。”月舟呵笑一声,难以判断是自嘲还是苦笑,只说,“我当时不懂,什么都不懂,我就是不信。”
他那么骄傲,如何能接受自己留不住一个司江度。
可是将来实在是个太远太远的词,沟沟壑壑,全用离愁恨苦来填。
到底是怎样的放下,才能让月舟再见到司江度时能笑着说“我现在不恨了,更不怨了。”
“愁肠这种东西,兜兜转转理不清的。”月舟笑意甚浓,像是瞬时抖去一身尘灰,连声音都跟着清亮了起来。
“那成意是个傻的,我自然知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能自己大度一些,不和傻子计较罢了。”
他是这样的云淡风轻,好似自己不是正在竭力动用身魂台灵力去对抗天道黑刺。
司江度几次重重眨眼,压下眸中那些汹涌难抑的情绪,向头顶那所谓天地大道伸出了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