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柔蹭了蹭冰凉的鼻尖,对周围“关切”的目光熟视无睹。
大冬天的,感冒一下,多正常。
族中的新规,在大兄的支持下,无人公然反对,也就暂且定下,接着就是救济雪灾,原本计划顺利,他也向天子请示过,但最后少府与太仓扣扣搜搜拿出来的赈济物资,实在不如人意。
当他不知道今年丰收,国家收了多少粮食税收?除了长安,幽州、青州、还有冀州常山,都不远千里送来赋税,救灾所需不过九牛一毛。
发出去文章还在传播,社会影响还未形成,原本好心让大家先安稳过年的荀柔觉得。自己还是简单了。
他将丝帕叠放进袖里,起身来到殿中,再拜,双手托起一份奏表干脆道,“臣劾少府田芬,大司农张义,纵容家人强抢民田,倒卖官粮,欺君枉法,其证据在此,请下廷尉议罪。”
荀柔投下一击重雷,把消极怠工的群臣炸了满堂彩。
从司徒王允往下,百官公卿脸色那叫一个丰富,谁也没想到荀柔将他们叫回来上班,是要直接干掉两位九卿。
且堂堂太尉又不是没有群属,居然亲自下场弹劾,这这这……
“准。”天子刘辩没有多想,信任的点点头。
“啊”“啊!”两声。
正是方才关切他的两位九卿,肠子都毁青的惨叫。
“国之九卿岂能轻易下狱,朝廷威严何在,还请陛下慎重!”司空杨彪作为两位九卿的直属上司,连忙开口。
“杨司空之意,是知道公卿枉法,也需为朝廷威严隐匿吗?”尚书令袁涣大声道。
“监察百官,并非太尉之职,彪只担心,此例一出,日后满朝公卿一味同党伐异、相互攻讦,再不忠勤王事了。”杨彪飞速组织语言,“况大司农、少府之事尚未查证,哪能轻易定论,不如将之禁足家中,廷尉审查过后,再做议论。”
杨彪这话放在朝堂辩论上,不可谓不正确,但是
“廷狱之事,亦非司空之职,”荀柔不徐不疾道,“不如请廷尉来道,此等重罪,当如何处置?”
“寻常之罪,自当查证过后,方才下狱审讯,”廷尉郭鸿当即伏了伏身,“但既涉罪欺君,不可以寻常论处。”
杨彪还要说话,恰被旁边司徒王允截住话头,“欺君自当重罪,廷尉所言正是,只是却不可牵连无辜,广造冤狱。”
王司徒是廷尉的上司,他发话,郭鸿自然低头应诺。
“太尉以为呢?”王允又客气问。
“这是当然。”荀柔颔首。
但自从他归朝,王司徒就对他相当客气,不仅让长子王景入太尉府为吏,这半年来也非常老实,连天子婚事都没掺和,大概是顾及私通凉州这个把柄。
只可惜,他们立场天然对立,只能暂时维持表面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