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刺杀,看似复杂,实际上,不过是利用了袁氏累积的资源。
这一回的挑衅,看似简单,却做出一个僵局无论荀家如何应对,长安朝廷都会削弱。
此人可谓将长安各方势力看得极透。
荀襄张了张嘴,回头与兄长面面相觑,两脸茫然。
“汉中、河东俱不曾回信?”荀彧走近荀攸问。
荀攸摇头,“不曾。唯今之计,恐怕只有向王司徒求援。”
荀彧紧紧一抿唇,心底再次涌起堂弟那篇四民论。
可张鲁与段煨态度如此,又再有什么办法?
“我亲自去汉中求援,”他忽然下定决心,“再请贾文和前往河东安定段忠明。”
乾坤变换
天色不知不觉渐暗下来,外间有轻碎的脚步,是宅院中的仆从在点灯。
荀攸有些诧异。
这不是荀文若一贯行事作风。
“然则,尚书台如何安排?”
他这尚书令一走,尚书台岂不是群吏无首?
荀彧眉宇淡淡敛起,“朝政需得上公主持,不出旬日,王司徒必要加录尚书事,到时”
布履在廊下飞奔发出“铎铎”之声,闻之似朝这边来。
这时候在内院奔跑,必然是有重要消息。
荀彧止住话,回顾门口。
不出几息,灰衣短褐的侍童果然出现在门外,“女君让我来传信,方才,主公、荀太尉,忽然醒了!”
屋中四人俱立即起身。
“果真?”荀襄急问道。
侍童呼呼的喘着气,连连点头,“是,女君道,诸君若要探视,就请快些。”
……
水,都是水。
上方幽微的折射光线,迷离朦胧,如幻如雾。
意识,随着水波摇荡,一串一串细碎的气泡升腾,光影变幻。
隔着水幕,声音变得含混、破碎、时而清楚,时而模糊,搅动得心境动摇。
在这种时候,挣扎变得格外的困难,入于无间当的至柔之物,严密得没有一丝缝隙,又不着一分力气,没有沉重的压力,激发得人反抗,也没有一点突破,带来希望,只有无孔不入的缠绵黏着,缓慢侵蚀。
唯有四周不时闪现出一些虚像,忽而提升一点精神。
饥饿倒毙的骸骨,利剑穿胸的兵卒,啼哭着活埋的婴孩,光身荒野咽气的行客,断头台上鲜血飞溅,城门坍塌陈尸在地,慨然赴死的文官,奄然榻上的儒生,马革裹尸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