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天色暗了下来。
&esp;&esp;赵云惜点亮油灯,昏黄的灯光便在小屋内亮起。
&esp;&esp;“赵娘子,这样的大雨,会不会把小苗冲坏?”
&esp;&esp;劝农司的司正顾鄞皱着眉头问。
&esp;&esp;赵云惜回眸看他,笑了笑,温和回:“不会,这神种最厉害的一点就是不娇气,存活率特别高。”
&esp;&esp;顾鄞松了口气。
&esp;&esp;这桩差事若是办好了,他必升迁,他容不得出丝毫差池。
&esp;&esp;顾鄞目光深晦地打量着面前的女子,他前些日子还在想,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她办,她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如今相处几日,自然发现,她真的令人敬佩不已。
&esp;&esp;在种地上,确实是一把好手。
&esp;&esp;顾家乃勋贵之家,昔日荣光不提也罢,如今落寞,他能爬上司正的位置,已经费尽顾家人脉。
&esp;&esp;此番只能胜,不能败。
&esp;&esp;身在名利场中,他不允许有任何挡路的存在。
&esp;&esp;他早已抛却清高二字。
&esp;&esp;顾鄞起身,就冷风扑了满脸,顿时老实地坐回去。他想了解她更多一点,便故意说话咬文嚼字。
&esp;&esp;赵云惜在心里默默地给他加上老古董的标签。明明年纪轻轻,偏偏说话像六十岁的酸儒。恨不能摇头晃脑之乎者也。
&esp;&esp;“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顾璘眉眼带笑:“喧聒盈耳,恰如此时。”
&esp;&esp;赵云惜生无可恋,总觉得这二十岁的酸儒马上要满脸认真地开口:“我考考你……”
&esp;&esp;被自己的脑补惊到了,她面色寡淡,回应敷衍。
&esp;&esp;这雨怎么还不停。
&esp;&esp;室内一时便寂静起来。
&esp;&esp;待雨停后,几人分开,顾鄞还有些懵,他琢磨着,他也没得罪这个上峰,她怎么突然就这样不耐烦。
&esp;&esp;
&esp;&esp;赵云惜又回地里了。
&esp;&esp;要看看有没有积水,免得真淹了幼苗,她会哭的。
&esp;&esp;四处重兵把守,人迹罕至,只有庄子上的农户,此刻也在自家院内避雨,并不常出门来。
&esp;&esp;撑着伞,赵云惜细细地思量,想着近来的路有没有走错。越临近权力巅峰,越是有无数人在盯着你的破绽,等着将你拉下马。
&esp;&esp;良种已出,只要能推广开,百姓的日常生活定然无虞,那她也放心了。
&esp;&esp;嘉靖已经从修仙的疯魔模式中脱离出来,他前期尚算英明神武,如今不知能否继续。
&esp;&esp;皇帝的晚年像是被诅咒过一样。
&esp;&esp;赵云惜叹气。
&esp;&esp;求求了,他活久一点,张居正活久一点,那他们的晚年是否会不同。
&esp;&esp;真正进入权力漩涡,她才知什么叫力不从心。
&esp;&esp;比如——
&esp;&esp;这秧苗种下去,你自然是希望它能平安茁壮地成长,开花结果,但中间会出现太多意外了……病虫害、天灾、人祸,不计其数。
&esp;&esp;赵云惜归家去了。
&esp;&esp;刚到家,她洗过手,晚饭已经摆好了。
&esp;&esp;赵云惜一落座,叶珣就给她摆好碗筷,盛好饭递给她。
&esp;&esp;“谢谢。”她笑吟吟道。
&esp;&esp;叶珣轻嗯一声:“饿了吧,快吃。”
&esp;&esp;赵云惜早就腹中饥饿,她连吃好几口,垫垫肚子,这才询问道:“你们谁认识劝农司司正顾鄞?”
&esp;&esp;张居正点头:“我认识,先前在翰林院中共过事,很正派的一个君子。”
&esp;&esp;赵云惜:“……”
&esp;&esp;那确实挺正派的。
&esp;&esp;“他见谁都咬文嚼字,探讨学问?”
&esp;&esp;张居正满脸茫然:“那倒没有。”
&esp;&esp;赵云惜点头:“那就是在探我了。”
&esp;&esp;她当时的感觉没错,琢磨片刻,她幽幽道:“探就探了,拿赵师秀的诗,是不是看不起人?”
&esp;&esp;那是她初中必备古诗词!!!
&esp;&esp;顾琢光噗嗤一声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