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王鏊在众人的目光下,掀开状元原考卷上的封条,露出里面之人的名字。
&esp;&esp;“是他!”春秋房的两人惊呼。
&esp;&esp;其余人也都面露惊讶之人。
&esp;&esp;“天降神童,大明之喜啊。”谢迁微微一笑说道。
&esp;&esp;摇曳的烛光下,‘江芸’二字赫然出现。
&esp;&esp;—— ——
&esp;&esp;名单被送到陛下案桌前,朱祐樘一眼就看到最上面的名字。
&esp;&esp;“可喜可贺,大明人才济济,出了一个十五岁的小会元。”萧敬立马恭喜道。
&esp;&esp;“今年前三都是南人啊。”李广笑说着,“瞧着年纪都不大呢。”
&esp;&esp;朱祐樘已经开始看着江芸芸的卷子,淡淡说道:“南方学风浓郁,学院众多,之前江西各府的科举名单便已能说明了,北人和中人也该迎头赶上才是。”
&esp;&esp;李广吓得不敢说话。
&esp;&esp;“好文章。”朱祐樘虽启蒙晚,但读书认真,对文章颇有鉴赏的能力,眼睛一亮,“难道真的是天降神童不成。”
&esp;&esp;“高皇帝庇护,大明国运昌隆,神童不断显现,那江解元本是前朝生人,却一直籍籍无名,偏到了本朝得人点化,扬名天下,不就是感恩陛下圣明吗。”萧敬一脸激动说道。
&esp;&esp;朱祐樘露出笑来:“想来之前就是耽误了,不然这等神童只怕一岁能言,二岁能写才是。”
&esp;&esp;“如今也是不晚的。”萧敬说,“都是爷皇恩浩荡,王道布施,不然哪来这小少年的风采。”
&esp;&esp;朱祐樘笑着点了点头:“油嘴滑舌,人自己读书本事,与我何干,是他老师教的好。”
&esp;&esp;李广神色微动,笑说道:“黎公可真是桃李满天下啊。”
&esp;&esp;朱祐樘笑容微微敛下,盯着江芸的卷子没说话。
&esp;&esp;本朝高皇帝曾处置过一次科举舞弊案,说是翰林学士刘三吾在会试中录取了五十一名考生,北人发现这些人全都是南人,因此状告主考官,其中过程颇为复杂,只闹到最后再开恩科,只录取六十一人,且全是北方人。
&esp;&esp;至于相关人员,主考官被流放,状元探花凌迟处死,调查此事的人也大都未能幸免于难,高皇帝手段雷霆,杀了数十人才肯罢休,压下朝野纷争。
&esp;&esp;这件事情到底有没有科举舞弊已经不重要,高皇帝对南方士族的杀气却在当时图穷匕见。
&esp;&esp;南方自来富庶,北方常年遭受兵患,教育一直就是不对等的,势大的南方可以通过科举能源源不断运输南人入朝,从而抱团,因此朝廷一直有南北对立中看戏的说法。
&esp;&esp;朱祐樘刚登基时就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为此还大罢两京言官时,其中就掺杂着南北两方的人互相弹劾,到最后闹得不可开交,朱佑樘索性联合南京守备太监一起把掺和其中的言官统统罢免,一时间两京台署为之一空。
&esp;&esp;朱佑樘神色凝重,他提起笔来。
&esp;&esp;萧敬和李广都忍不住屏息看了过来。
&esp;&esp;—— ——
&esp;&esp;“放榜了!!”顾幺儿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进来,一把抓起正在晒太阳的江芸芸就往外走。
&esp;&esp;江芸芸被拽成了风筝,连忙哎了两声:“急什么,我鞋子要掉了!慢点。”
&esp;&esp;顾幺儿松开手,急得直跳脚:“放榜了!”
&esp;&esp;“我知道啊。”江芸芸慢慢吞吞说道,“急什么啊,我要是考中了还能跑不成。”
&esp;&esp;顾幺儿急死了,眼珠子一转,直接一把背上江芸芸就跑。
&esp;&esp;江芸芸猝不及防被人捆在背上,还呆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esp;&esp;这会儿是乐山急了。
&esp;&esp;“等会儿啊,幺儿!!别摔了我家公子!”
&esp;&esp;顾幺儿背着一个人还跑得飞快,后面的乐山怎么也追不上,最后在众人骂骂咧咧声中占到了最好的位置。
&esp;&esp;“还没贴呢。”江芸芸从他背上下来后,理了理衣袍倒是淡定。
&esp;&esp;顾幺儿不理她,只是来回张望着。
&esp;&esp;他在找敲锣的人,一般到点了就会有人敲锣的。
&esp;&esp;果不其然,在贡院门口就站着一个矮个灰衣男人。
&esp;&esp;——行,人已经出来了,皇榜肯定也快了。
&esp;&esp;眨眼的时间,布告栏那边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被围了起来,再没一会儿就听到一个清亮的锣声被敲响。
&esp;&esp;“来了来了!”顾幺儿抓着江芸芸的袖子,眼睛都瞪圆了。
&esp;&esp;没多久,大门打开,两排身形威猛的衙役先一步走了出来维持秩序。
&esp;&esp;江芸芸的目光落在贡院的仆役身上。
&esp;&esp;他们手中拿着一大张黄色的纸,这张纸上写的人就是今年丙辰科的进士。
&esp;&esp;人群在骚动,偏又带着诡异的安静,好似沸腾的水在此刻冒出一串串的水泡来。
&esp;&esp;将沸未沸。
&esp;&esp;顾幺儿紧紧握着江芸芸的手,嘴里碎碎念着。
&esp;&esp;仆人门在日光下打开那张长卷。
&esp;&esp;黄色的卷子在日光下熠熠生辉,被写上去的名字清隽文雅,一行行整齐地好似印刷上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