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只是一二嘛。”朱厚照叹气,“我还以为他会和顾仕隆一样相信你。”
&esp;&esp;江芸芸笑:“顾侯已经是个大人了。”
&esp;&esp;朱厚照语重心长叹气:“这么看大人也怪烦的,要考虑的事情可真多啊。”
&esp;&esp;江芸芸牵着他的手走在黄泥土上,夏日干枯的黄泥土弄脏了太子殿下昂贵的衣服,偏两人好似无知无觉,继续朝着落日的方向走去。
&esp;&esp;路上的行人脚步慌乱,手里抱着东西也准备归家。
&esp;&esp;还有铺子还打算做最后的买卖,大声吆喝着。
&esp;&esp;朱厚照难得没有四处张望,只是低着头走路。
&esp;&esp;“江芸,你们今天说的,我都听不懂。”许久之后,朱厚照突然说道。
&esp;&esp;江芸芸低头。
&esp;&esp;朱厚照滚烫的手指紧握着江芸芸的手心:“但我觉得你说的他们也听不懂。”
&esp;&esp;江芸芸错愕。
&esp;&esp;“你做的很多事情,我都不懂。”朱厚照稚气开口,“很多人都不懂,所以很多人都在骂你,所以……”
&esp;&esp;“你到底想说什么啊?”他充满期待地看着她。
&esp;&esp;被这样明亮清澈的目光看着,江芸芸有一瞬间的悚然。
&esp;&esp;朱厚照是个聪明的孩子,她很早就知道,但能如此敏锐,却也是她第一次知道。
&esp;&esp;可她能说什么呢?
&esp;&esp;她只觉得喉咙堵得厉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esp;&esp;她想要重新做个蛋糕。
&esp;&esp;她想要给饿殍载道的人一条活路。
&esp;&esp;她想要为捧穗而哭的农民遮风避雨。
&esp;&esp;她想要为这个封闭浓重,无法呼吸的事情撬开一条缝。
&esp;&esp;她要做的事从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嘴里抢出几口米饭来,把这个不公破烂丑陋的世界狠狠砸碎。
&esp;&esp;可她能说吗?
&esp;&esp;她不能说。
&esp;&esp;她甚至不能露出一丝愤怒之色。
&esp;&esp;现在这位天下之主未来的继承人竟然察觉到她的态度,直白得问出这个问题。
&esp;&esp;江芸芸不可抑制得觉得悲凉,但也有些好笑。
&esp;&esp;现在能主动戳破她伪装的,是这个未来高高在上的皇帝。
&esp;&esp;—— ——
&esp;&esp;朱厚照肯定是得不到答案的,因为张家两位国舅爷来找朱厚照,准备带他回家了。
&esp;&esp;江芸芸看着面前两位富态的国舅爷,平静问候:“好久不见。”
&esp;&esp;张延龄冷哼一声,扭头不去看她。
&esp;&esp;张鹤龄颔首:“多年不见,江学士风采依旧。”
&esp;&esp;“殿下该回去了。”江芸芸对着朱厚照说着。
&esp;&esp;朱厚照想要耍赖了。
&esp;&esp;江芸芸一下掐住了软肋:“为了下次考虑。”
&esp;&esp;朱厚照哭唧唧离开了,恋恋不舍松开江芸芸的手,只是刚走了一步,扭头问道:“你刚才说的打仗要考虑的那两点是什么意思啊?”
&esp;&esp;江芸芸没想到他还记得,想了想:“殿下可以先自己想想。”
&esp;&esp;朱厚照点头:“行,我知道了。”
&esp;&esp;江芸芸目送太子殿下离开后,脚步一转,准备去找刘师兄。
&esp;&esp;——三千营的事情瞧着有点棘手。
&esp;&esp;江芸芸这边忙,朱厚照这边也不安生。
&esp;&esp;不过,不仅他一个人不安生,连带着朱佑樘也不安生。
&esp;&esp;“所以爹知道吗?”朱厚照说完,就眼巴巴的看着他爹,“爹这么厉害,爹肯定知道的,我只要知道一点点回头跟江芸炫耀就好了,爹,快告诉我吧。”
&esp;&esp;朱佑樘语塞。
&esp;&esp;奇奇怪怪的问题,更奇怪的,你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esp;&esp;——一听就知道是江芸出的问题。
&esp;&esp;一侧的萧敬一瞧不对劲,就笑眯眯上前:“时间不早了,殿下还没吃饭呢,不若明日再来探讨。”
&esp;&esp;朱厚照大眼珠子圆溜溜的,沉重叹气:“原来爹也不知道。”
&esp;&esp;“胡说,爹知道。”朱佑樘板着脸,认真说道,“但是爹今日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