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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有那么一瞬间,成千上万次的手术都没能击垮的求生欲,在磅礴的惶恐面前尽数崩塌。
&esp;&esp;如果龙乾出事了……如果他的alpha真的出事了——
&esp;&esp;此念头只要一冒出来,兰舒心下便会骤然泛起一股极具破坏性的浓烈死志。
&esp;&esp;可他出门时走得太过匆忙,除了光脑和那封遗书外什么也没带,周遭连能供他发现恐惧的东西都没有。
&esp;&esp;于是,兰舒只能孤身一人坐在星舰上,惶恐之下,某种难以言喻的恨意和愤怒逐渐露头,撕扯着他的五脏六腑,吞噬着他所剩无几的理智。
&esp;&esp;如果能让他见到那人……如果能让他再一次见到活着的龙乾——
&esp;&esp;他一定会让对方永生难忘,这辈子都不敢在欺瞒自己半个字。
&esp;&esp;兰舒牢牢地攥着那封遗书,恨不得飞到那人身边,掐着对方脖子强迫他把这张纸咽下去。
&esp;&esp;内部星舰的航行速度很快,可兰舒还是觉得好似过去了一个世纪。
&esp;&esp;落地时,他飞一般冲下星舰,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迈进了联盟最高监狱的大门。
&esp;&esp;整个爱琴海亮着彻夜不休的灯,将每一处地方都照得宛如白昼般刺目。
&esp;&esp;兰舒忍着生理性的恶心,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跑去。
&esp;&esp;一路上,所有的一切几乎成了残影,当兰舒终于冲到十八楼902号房间外时,他因为速度过快险些撞在那张探视窗上。
&esp;&esp;然后,他喘着气一抬头,就那么猝不及防地看到了那个站在玻璃窗后的人。
&esp;&esp;世界在这一刻骤然失去了声音,呼吸尽数凝滞在胸口,兰舒瞳孔骤缩,一眨不眨地看向那人。
&esp;&esp;可单向玻璃窗后面的那人,似乎对兰舒的到来一无所知。
&esp;&esp;“这个真不能带进手术室?”那人正拿着一件眼熟的衣服,和一旁充当助手的顶级脑科专家道,“一件衣服而已,做个消毒也不——”
&esp;&esp;爱琴海的构造是为监视高等级犯人而特意打造的。
&esp;&esp;所以在单向透明的情况下,房间内的声音与情形,外面的监管者能听得一清二楚,但是房间外的情形,房间内却完全感觉不到。
&esp;&esp;可就在这种什么也感觉不到的情况下,龙乾话说到一半,却好似有了第六感一样,忍不住扭头看向那面单向透明的玻璃。
&esp;&esp;好熟悉的感觉……是他的错觉吗?
&esp;&esp;龙乾有些怔然地看了那片玻璃良久,正当他对自己的痴心妄想感到好笑准备收回目光时。
&esp;&esp;下一秒,一只手敲在了玻璃上。
&esp;&esp;以那只手为圆心,玻璃的单透性如涟漪般逐渐消失,一个熟悉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esp;&esp;大音希声。
&esp;&esp;龙乾反应了足足十秒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他张了张嘴竟然没能说出半个字,过了良久才发出了一声宛如做梦般的轻语:“你……怎么来了?”
&esp;&esp;感情浓到极致时,原来所有的称呼都可以省略,只一个恍惚又轻声的“你”,便足以让人肝肠寸断了。
&esp;&esp;兰舒闻言,嘴唇几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半晌,他几乎是从肺中挤出来了一句带着气声的话:“怎么,我不该来吗?”
&esp;&esp;那分明是质问的语气,可话一出口,他的眼眶却蓦然红透了。
&esp;&esp;龙乾见状当场回神,一下子便慌了阵脚。
&esp;&esp;兰舒要是当真生气,他可能还有所准备,可看到这人眼角的红痕后,悔恨瞬间碾碎了他的心脏。
&esp;&esp;并非情到浓时,兰舒几乎从来没有在清醒状态下,出现过情绪失控的模样。
&esp;&esp;他也想装冷静,用理智让龙乾结束这场拿命去赌的荒唐赌局。
&esp;&esp;可他做不到。
&esp;&esp;三年前的兰舒可以做到故作镇定,可三年后的兰舒已经被他的爱人彻底软化了,再做不回曾经那个面对离别也能强装出无动于衷的oga了。
&esp;&esp;但那个用尽一切手段把他暖化的人,眼下却要把他一个人丢下,连半个字都不愿透露,就要那么孤零零地,前途未卜地走上手术台了。
&esp;&esp;一路上压在兰舒心头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开来。
&esp;&esp;龙乾终于见到了他心心念念想要看到的愤怒,可那却和他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esp;&esp;他以为兰舒会骂他,甚至打他,可实际上什么都没有。
&esp;&esp;那人甚至都没有走到他面前,只是隔着透明的窗户,红着眼眶,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遗书,然后——
&esp;&esp;“撕拉”一声,在龙乾震惊到近乎碎掉的目光中,那页轻飘飘的纸被兰舒彻底撕碎了。
&esp;&esp;“你不用给我留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