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王俊笑了笑,偏着头,仍旧往下看。
&esp;&esp;七年,他们在一起分分合合七年整,王宇行都四岁半了, 当初定情的地方、一片贫瘠的巴尔干沙漠, 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esp;&esp;“那里是……绿洲?”王俊指着那纵横交错、各种颜色的方块土地。
&esp;&esp;“是的,这是东水北调的一个巨大工程,”凯文逊道,“大部分的绿洲都是高山上的流水往下汇聚而成,所以都依靠着山川成为绿洲, 可巴尔干地阔方圆,天然地沟, 四周不靠, 为了让地下河流过沙漠中的低洼地带, 我在这边炸了成百上千吨的火药,让深层地壳进行运动,使得沙漠下面的不透水的岩层出现一定程度的断裂,这才使得地下水沿着岩层的裂缝流出,浮出地表,形成了绿洲。”
&esp;&esp;“文逊,这件事做得很好,”王俊感慨道,“这是福泽万民的好事。”
&esp;&esp;凯文逊笑了笑:“我一直都做好事。”
&esp;&esp;他见王俊一直偏着头往窗外看,看了几个小时,不禁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把他转过脸来,低头吻了吻他的唇。
&esp;&esp;王俊微微皱眉,躲了过去。
&esp;&esp;“这不出来重走爱情的路吗?怎么还不高兴?”凯文逊低头问他。
&esp;&esp;“我很高兴。”王俊说。
&esp;&esp;“高兴给我笑一个。”
&esp;&esp;王俊咧着嘴巴假笑了一下。
&esp;&esp;凯文逊掐了掐他的脸蛋,将他拥进怀里,抚着王俊的后背,他倒是怀念起了那时候。
&esp;&esp;那是他刚出师,急于证明自己,巴尔干是他第一个要执行的任务,王俊在一旁总是要下飞机、要回去,他又急着看巴尔干军报,看当地风土人情,掌握军机要务,学习当地语言,忙得焦头烂额的。
&esp;&esp;“那时候我一无所有,手里只能抓住你,”“凯文逊道,“这次来我心里倒是安稳了些。”
&esp;&esp;“你总是没有安全感,”王俊看着他“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咱们最初在一起时,你常常夜里惊惧醒来,梦到了什么。”
&esp;&esp;“梦到你离开我。”
&esp;&esp;“不,那时我们很好,你不会做这样的梦。”王俊心中惨然,凯文逊如今对他一句实话都没有,连梦境都不如实相告。
&esp;&esp;“和你在一起,那些噩梦就不见了,”凯文逊道,“跟着不见的,还有我的哮喘。王俊,是你治愈了我。”
&esp;&esp;王俊幽幽地叹了口气,凯文逊是个会说情话的人。
&esp;&esp;“你以前告诉我,你想当一个称职合格的王子殿下,你修路搭桥、建立信号基站又引进了绿洲,巴尔干的人民也变得富裕,我知道你做了很多很多好事,”王俊的额头贴了贴凯文逊的侧颈,“可你为什么就非要跟浩海、瀚洋开战?他们这些年定国安邦,付出了那么多心力……”
&esp;&esp;“我也付出了,”凯文逊冷冷地道,“我付出的比他们都要多。”
&esp;&esp;王俊抬眸看着他。
&esp;&esp;“阿诺德不难打,难对付的人……是俞格,”凯文逊咬着牙道,“当初为了捕获他,我差点儿失去你,失去王宇行,试问于浩海尹瀚洋经受过我那样的痛苦吗?你被掳走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对我都是凌迟!不要以为这几年他们对战蜥蜴军就多么有功劳了,我付出的最多!”
&esp;&esp;王俊不以为然,仍旧不解地看着凯文逊:“就算如此,他们也为平定蜥蜴军立下了汗马功劳,你怎么能把他们定性为反贼?”
&esp;&esp;“反贼意在一个‘反’字,他们要颠覆王权。”
&esp;&esp;“王权,王室的权力。”王俊不禁哂然,“可这些年,依我的所见所闻,王室并不是个值得民众敬仰和供奉的地方。”
&esp;&esp;“那是某些人不好,不代表全部都不好,难道统帅不称职,大小公主在法务机构执法不合格,还是我不够好?”凯文逊脸色冷了下来,“不好的都已经被铲除了!剩下的人,我会重新梳理,成立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王室。”
&esp;&esp;王俊看着他,并不相信。
&esp;&esp;凯文逊是个极其护犊子的人,帮亲不帮理,王宇行被他惯得已然“王最大”了,对他的母亲玛格列特公主更是极尽偏袒,对塞西莉也是呵护得有些过分,对自己……更是没话说,王俊几次怒斥他,想要离家出走,凯文逊都只甩了甩左侧手指,说伤口隐隐作痛。
&esp;&esp;除了卖惨之外,他都不舍得凶王俊一句。
&esp;&esp;驻地飞往巴尔干,一共需要25个小时,俩人相拥着看了一会儿窗外风景,待到夜幕降临,便各自盖着毯子睡觉。
&esp;&esp;四五个小时后,熟悉的鼾声响起,凯文逊睡着了。
&esp;&esp;王俊认得他的轻度睡眠、中度睡眠、深度睡眠,在那些哮喘反复发作的深夜里,王俊就是靠数着他的呼吸声,辨别他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