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刚刚写下的是那位前辈的亲笔信,至于这个,则是信中所提起的功法。”
&esp;&esp;“他将您的功法盗取之后,藏匿于陈国的皇宫之中。”
&esp;&esp;“耗费了一甲子的时间,才终于把这一门功法之中的戾气都抚平,耗尽,又结合了长生不死药一路,创造了一门武功,名为《万古苍月不灭神通体》。”
&esp;&esp;术士缄默,他翻看信笺。
&esp;&esp;看到自己的弟子信笺里面所说的,‘我等方士,并非世外三宗,也不是道门玄宗正统,行走于善恶最中间的部分,只有一处禁忌。’
&esp;&esp;‘曰:不可过,善不可过,恶不可尽。’
&esp;&esp;又见后面又说:
&esp;&esp;‘纯善为道,纯恶为枭’
&esp;&esp;‘我等只求一个术,知一个【止】,明一个【足】。’
&esp;&esp;这些都是他曾经对自己的弟子常常说的话,老术士恍惚间,回忆当年自己从乱世之中把这孩子捡回去了,一把手一把手把他教导长大,那一日落雨大,见外面行人,心善邀那人来避雨。
&esp;&esp;之后的事情,就如同一场大梦。
&esp;&esp;醒过来之后,弟子已死去了,属于他的时代结束。
&esp;&esp;术士缄默许久,看到了之后的《万古苍月不灭体》,那是癫狂时的他结合青袍长生客的学说所创的武功,那孩子耗费六十年的时间才将其中的邪气破去。
&esp;&esp;名为师徒,情犹父子。
&esp;&esp;术士道:“你可以不把这一门武功写出来的。”
&esp;&esp;李观一坦然回答道:“那位前辈耗费了一辈子把这功法完善,还好好保存着,应该是想要对您赔礼吧,晚辈修行这一门武功,度过了好几次大难,而今有缘见到前辈。”
&esp;&esp;“如此,也算是物归原主。”
&esp;&esp;术士摸着这信笺的墨字,李观一模仿了侯中玉的老师的笔迹,老术士抚摸这文字,一时间倒是没有什么悲痛,只是恍惚而已,他问道:“我那弟子,如何了?”
&esp;&esp;“我只是听闻,我这一脉而今的传人唤侯中玉,倒是很久没有听过他的消息。”
&esp;&esp;李观一迟疑了下,回答道:
&esp;&esp;“为其弟子,侯中玉所弑。”
&esp;&esp;“侯中玉,是他在数十年前,乱战之时救回来的孤儿。”
&esp;&esp;老术士缄默许久,道:“是命数如此,我犹如何?”
&esp;&esp;“我能感觉到你身上有我那一脉不死药的味道,你有这信,又有这功法,还有不死药的气息,如果我猜测的不差的话,侯中玉那逆徒,应该是被你所杀。”
&esp;&esp;“不死药,也被你吃了,对吧?”
&esp;&esp;李观一呼出一口气,坦然回应道:“是生死之斗。”
&esp;&esp;“晚辈再来一次,也会吃那不死药!”
&esp;&esp;老术士笑了笑,道:“痛快。”
&esp;&esp;他却似乎没有如侯中玉那样,对于不死药的执着。
&esp;&esp;只是道:“吃了吗,那就吃了吧……不死药啊不死药,死过去活过来的,却又有什么意思?”术士伸出手拿着手中功法,道:“把这箫拿来给我。”
&esp;&esp;李观一拿起竹箫递给这老者,老者拿起来一串朱红色的线,只在竹箫上缠绕一圈,明明朱红之线,却在瞬间泛起了金色的光华,密密麻麻,犹如符箓,老者起了数个手决。
&esp;&esp;竹箫之上,泛起了金色的烙印,旋即隐没下来。
&esp;&esp;碧色的竹箫上,缠绕着朱红色的绳索,看上去比起之前的朴素多了些灵动感,老术士嗓音沙哑,道:“就算是回报罢。”
&esp;&esp;“你把我那徒儿的功法送还给我,我便给你这一枚竹箫之上,留下了些许封印……神兵有主,你手中这神兵若是不加以处理,很容易被那青袍找上门来,而今这样,只要他不靠近你到一定距离内,也难以被他察觉到。”
&esp;&esp;“小娃娃,你的伤势如何了?”
&esp;&esp;他看向瑶光,瑶光回答道:“已有暖意。”
&esp;&esp;术士道:“我和这青袍人纠缠了百年时间,我的一切都被他毁了,自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久病成医,对于他的功法和手段,也算是有些领悟,只是彼此克制罢了。”
&esp;&esp;他木着脸道:“病也看了,乡野地方,就不留你们了。”
&esp;&esp;李观一告辞,和瑶光一起离开了这里,两人骑马远去了一段距离,回过头来,看到这个朴素村落里面,夕阳几乎落尽了,池塘之中,阵阵蛙鸣,两人都是松了口气。
&esp;&esp;没有想到,会在这村落之中,得见如此的隐世之人。
&esp;&esp;瑶光伤势已痊愈,李观一心下轻松,再加上腰间的竹箫也被加以类似于赤霄剑的封禁,就连天下公认绝顶神兵的赤霄剑,这老术士都可以封住,这竹箫自不在话下。
&esp;&esp;非但解决了瑶光的病症,更有意外之喜。
&esp;&esp;李观一便带瑶光回归公孙世家不提。
&esp;&esp;那村落之中,老术士劈柴,喝茶,做饭,一切如常,也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夜里,忽然下起了雨来,雨水颇急切,噼里啪啦打在屋檐上,滑落下来,落在积水坑里。
&esp;&esp;术士点着了灯,翻来覆去去看那信笺,初时没有什么心痛的感觉,照理说是该要感觉到悲伤,然这老术士心中只是麻木而已,只是读到那一封信上的某一句话。
&esp;&esp;‘我等只求一个术,知一个【止】,明一个【足】。’
&esp;&esp;却不由想到自己当年教导这个弟子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样,旁人看了只道是寻常,对于他来说却是惆怅彷徨,来回去看,不觉心痛,落下泪来。
&esp;&esp;直至此刻,那种巨大无比,令人窒息的孤独感才涌上来了。
&esp;&esp;这位惊才绝艳的术士此刻终于清晰地认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