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策既不主动出手,也从未落下风。
只是被缠得久了,对方更加得寸进尺,他越来越没有耐心,。
江策从船头飞退至另一只小船,本想着就此脱身得了,谁知小宁王干脆追了上来。
他正心烦着,忍不住要动手。突然间小船晃动,又玉踏水而来,抽出腰刀径直向小宁王去。
刀刃映着月光破风砍下,对方抽软剑一档,被力道压得一瞬不禁往下跪。
小宁王咬牙,谁知这半大的少年招式如此狠辣。
他抬袖,袖中飞出短箭向着又玉面门。
江策一手扯开又玉,袖箭钉在船头。
他迅速一手劈断身侧长杆将花灯朝着小宁王掷去,花灯被软剑劈开“咚”一声入水,烛光跳动了两下就熄灭,最后沉入湖中。
江策迅速握着刀刀柄往下一劈,乌蓬小船被劈得近乎断裂,碎屑四飞。
宁王只觉眼前一片迷茫,又玉一脚将鱼灯踢断,直直向着他来。
他抬袖遮挡,慌乱间避开却又见江策执刀而来,灯光下的眼眸黑沉沉。然而刀刃却只是过肩,以刀背往肩、臂、腕三击,小宁王只觉剧痛不自觉松开。
软剑将要落下时,他立刻换手去接,江策已经挑飞了软剑,沉入金光水面。
他掸去衣袍上的碎屑,轻飘飘道:“不过是许久未见,开个玩笑罢了,江二郎怎么还是禁不起?”
“是啊,不过是玩笑罢了,想来您宽宏大量,不会要江某赔那把剑吧?我想宁王府,也不至要跟我计较一把剑吧?”江策亦笑吟吟。
对方立在船头也没说什么。
因着两人动静太大,湖畔渐渐聚集了好些人,对他们指指点点的。
江策不想再闹出事来,脚尖轻点,跃水而去。
“又玉,咱们回去。”
才落岸,江策就碰上站在湖畔的宁王夫人沈宜光。
对方微微一笑:“江二郎,几年不见,倒更加意气风发了。”
江策与她并不相熟,从前她还尚在闺中的时候还是因为郑檀与邓润才见得几次。
那时,渭水畔、杏花宴,斗诗作赋,名冠上京。只是没过多久,邓家抄家流放,沈宜光远嫁,昔日风光尽散。
出于礼仪,江策客气道:“还未贺沈娘子新婚大喜,恭喜了。”
沈宜光垂眸:“江二郎客气了。”
两人浅浅见礼分别。
江策转身抬起头,步子骤然一顿。
薛婵站在灯山最高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他手中的长刀之上,瞧着好像在蹙眉。
江策迅速将长刀掩在身后,静静看着她。
华光闪烁,看得久了有些眩晕。他不禁眯了一下眼,只一瞬复抬头时,灯山之上早已没有那抹身影了。
他也不知为什么生出两份失落来,只得前去找郑少愈。
方才在观音湖打斗损毁了花灯与小船,自是不能再有资格了,于是就把所有数目都算在了郑少愈头上。
郑少愈抱着彩绸去找那绣裙娘子解灯谜。
等待之中,江策走上了灯山,立在那处早已无人之地。
灯山后有棵经年白梅,此时花开正盛。
几年前地建凝翠楼时因着有碍,匠人想要铲去那梅花。江策不忍其生长多年就如此萎零,与江籍商量之下,留下这白梅,年年元宵节供人在此树上挂签祈愿。
所以,她方才也有在上头挂签吗?
然而江策并不认得她的字迹,遍寻不出。
“泊舟”
有人唤了江策一声,他循声回头。
自己不远处是个极风流倜傥的年轻公子,见着江策先是惊喜又有些怯意。
江策顿时冷脸,并不想理他,几步跃下灯山。
谁知对方拂开身侧几位女子的手快步追上去,拽着他的衣袖:“泊舟,你我多年朋友,如今四年不见,就这样避之不及吗?”
江策忽地一笑:“多年朋友?邓沅不是我们的朋友吗?可是你怎么能够亲眼让她死在狱中?”
他顶着江策的质问,微微松开握着他胳膊的手,垂眼认真道:“泊舟,我身不由己。”
江策垂眼,还是打量了眼前这位幼时好友。宁王庶子苏三郎苏允,才华横溢却也最是风流多情。
他心情复杂,吐出气,言语冷硬:“随你什么理由,你我桥归桥路归路,别再提朋友二字。”
说罢,江策推开他走下灯山往凝翠楼去。
郑少愈看着二人一前一后下来,愁得头疼。
两个都是他朋友,一时间不知为何闹掰了,他和萧怀亭夹在中间怪难受的。
偏偏几年里各自成长,也因着各事疏淡。
但终究,是朋友,有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