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婵笑道:“蟹凉,可不要贪吃啊。”
若不是在席宴之上,程怀珠早就又扑到她怀里撒娇打滚了。
薛婵扑哧一笑,给她倒了杯酒。
程怀珠的情绪好了不少,薛婵才抬起头,看向方才她望着出神的方向。
斜对面坐着郑少愈。
他正垂头丧气地给自己倒酒饮酒,远远看过去就不大高兴。
其实他今天遇到程怀珠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每见着他就走,好不容易遇上了追问她。
可是程怀珠却说:“咱们都大了,还是少见的好,而且我见着你也不大高兴。”
郑少愈听不明白,两人认识好几年了,哪一回不是高高兴兴地凑在一起玩。有好玩儿互相送,有有趣地事互相说。
他们明明是难得的玩伴,怎么就因为长大了就要生分了呢。他总是觉得,他们难得相遇上的、如此投机的两个人,是要玩一辈子的。
本来马球赛赢了个彩头,想送给她玩儿的,只是送没送出去的,还挨了好一顿说。
她说,她见着她不高兴。
郑少愈不明白,怎么就不高兴了呢。
他想得太久,久到有人坐到他身边都没察觉。
“这蹴鞠赛也赢了,怎么你还不高兴了。”
江策骤然出声,郑少愈抬起头看清之后吓了一跳。
他神色怪异,握着酒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嘴巴张张合合半天,才又吐出句。
“你挺花哨啊。”
江策脸色一沉,嫌弃道:“郑少愈,你没品我不是第一天知道。”
郑少愈僵笑着,打量着跟花蝴蝶一样的江策:“算了吧,你这品也不是一般人撑得起来的,我要是这品,早就羞愤得一头撞死了。”
江策皮笑肉不笑,保持着一副貌美模样:“你自己知道就好。”
郑少愈:“哈哈”
他被江策从失落的泥潭里拉出来,问道:“这边不是你的席位呀,你怎么坐这儿了?”
江策送酒到嘴边的动作一顿,瞥了他一眼。
“哦,知道了。”郑少愈看了眼对面的薛婵,他摸着下巴,上下扫了眼江策,说了句,“薛姑娘真倒霉,要日日对着你。”
江策看着他,勾起唇:“你说什么呢?”
郑少愈别过头装作没看见,席宴对面的薛婵方才饮下一杯酒,复抬头时见到江策从上席而来,坐在了郑少愈身边。
他实在是太打眼,惹得席间众人时不时往这边瞟。
偏生那人只是撑着下巴对薛婵笑。
郑少愈一脸无语看着每一根眉毛都在传情的江策,默默挪远了些。
这人还能再招摇些吗?
薛婵想:能的,只有更招摇没有最招摇。
程怀珠和萧阳君不知何时坐的近了些,两人手交握着,抿唇忍笑看着薛婵。
薛婵的额头一跳,她想别过脸,又怕江策多心抱怨,可是一直看实在是眼睛受不了,于是只能兀自给自己又倒了杯酒,一口饮下。
为什么会有一种熟悉的尴尬感。
她依旧笑着,笑意僵凝在脸上,案桌底下的手已经快要扣穿桌腿了。
裕琅端着酒杯,盯着薛婵和江策二人,不知想些什么。
宝嘉在她身边,开口道:“说起来,姐姐和江二郎既有亲缘也有情分呢。”
裕琅瞥了眼正跟花孔雀一样在开屏的江策,呼吸凝滞了一下。
她不忍直视闭上眼。
“他也配?”
薛婵酒喝的有些多了,脸不住的发烫。她同程怀珠与萧阳君告知了一声,便带着云生和初桃,悄悄出殿了。
见她走,江策立刻起身也出了殿。
他从澄碧殿出,迎面一阵微凉的风来,卷着一缕缕绵甜的桂花香气。
江策的目的很明确,他就是出来寻薛婵的。自乞巧那日得到了薛婵明确的接纳,他就总是想着要多见两面,多近两步。虽然婚期将至,可是他还是尽量克制住想要频繁找薛婵的念头。
而马球赛、秋猎后,到刚才为止,已经有四个时辰没见过她了。
他不怕流言不怕麻烦,可是不希望给薛婵添麻烦。
只是想着,能够说上两句话,能够看见她笑,哪怕是远远的也好。
江策看见薛婵并着她的两个侍女提灯往湖边去,于是大步追上。才下了石阶,过了桥就看见薛婵站在水边散酒。
他笑起来,正要加快步伐从桥上下去,却忽地看见有人朝着薛婵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