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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此刻,车行老细坐于二楼私人办公室中,正翻看这季度财务报表。
&esp;&esp;power敲几下门进来,小声告诉他,监狱里谋杀程啸坤计划失败的消息。
&esp;&esp;“一个烂赌废柴二世祖!一个坐硬监的死老鬼!低b!这点事都办不好!”
&esp;&esp;“人呢?!”
&esp;&esp;雷耀扬斥骂行凶者无能,把报表往桌上一扔,眉头紧锁。
&esp;&esp;“程啸坤被送往医院紧急治疗,但是惩教员和差佬严密看管,线人暂时…得不到其他消息。”
&esp;&esp;“不过,那个傻仔一直都认定程泰杀了他全家,再怎么审问,也不会同我们扯出关系。”
&esp;&esp;听power分析着,雷耀扬闭眼,靠向身后椅背,只觉后悔。
&esp;&esp;想当初,程啸坤就应该和程泰一同灭口,以免引起如此多需要烦心的后患。没想到这扑街衰仔命大难杀,这几个月内在监狱里受尽折磨也没死…今日着人痛下杀手,居然也让他逃过一劫。
&esp;&esp;情绪变得莫名焦灼,想食烟的欲望几度涌上胸腔,但最终,雷耀扬只是抿了一口手边咖啡又陷入沉思。
&esp;&esp;教唆同仓狱友自杀的指控撤销后,郭城依旧每礼拜按时去石壁探监一次唐大宇,但每次探访都不超过半个钟。线人说,郭城也只是带些书籍给对方打发狱中无聊时间,并未察觉其中有任何不妥。
&esp;&esp;一点可以让人抓住的把柄都没有,却显得十分古怪。
&esp;&esp;这一次失败的刺杀,不仅暴露了漏洞,更催生了两个必须立刻解决的活口。程啸坤必须死,而且要死得“合情合理”。唐大宇必须永远闭嘴,而且要闭得彻底,不留一丝痕迹。
&esp;&esp;一股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恐惧,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掠过雷耀扬的心头。
&esp;&esp;这恐惧并非源于自身安危,而是源于那个秘密一旦暴露,对齐诗允造成的毁灭性打击…那是他,无法承受之重。
&esp;&esp;他早已是恶龙,深渊也在凝视他。
&esp;&esp;那就让这凝视,来得更彻底一点。
&esp;&esp;通往维也纳的路,不容许任何绊脚石。哪怕是深埋监狱、奄奄一息的绊脚石,也必须被彻底碾碎、化为齑粉。
&esp;&esp;沉默少顷,雷耀扬放下咖啡杯,眼底那狂暴的怒火如同被极寒冰封,又在瞬间转换,沉淀为一种更深沉、更阴鸷、更令人胆寒的杀机。
&esp;&esp;那对琥珀色眼眸里,是比刚才的鲜有的暴怒更令人心悸的冰冷杀意,接下来,他每说的出一个词,都是将程啸坤凌迟处死的极刑:
&esp;&esp;“…可惜医院不是保险箱。”
&esp;&esp;“比如:大出血、伤口感染、医疗事故…甚至…还有人探病时发生意外……”
&esp;&esp;“最主要是,要做得干净利落。”
&esp;&esp;他说完,肩负重任的壮汉表情愈发阴沉,但也清楚紧急事态的刻不容缓,他点了点头应承,雷耀扬又开口道:
&esp;&esp;“power,你让线人继续盯紧唐大宇的动向。”
&esp;&esp;“查清楚这扑街在石壁所有关系网,同谁有过节,同哪个狱警可以谈,还有他的饮食起居规律……我要最详尽的报告。”
&esp;&esp;“同时,放出风声,就讲他当年入狱,是为保自己条命,所以出卖了洪兴几个手足的藏身点给差人。”
&esp;&esp;“至于郭城———”
&esp;&esp;给出这一套最阴狠、也最可能引发内部仇杀的组合拳。雷耀扬提到这个名字时却忽然停顿,身旁男人眼神一凝,站在原地观察他平静神色,犹豫了几秒才试探性问出口:
&esp;&esp;“大佬,需不需要做掉?”
&esp;&esp;听到这话,大班椅上的男人抬眸直视面前光头佬一本正经表情,不禁转变态度,嗤笑出声:
&esp;&esp;“如果可以这么简单做掉的话,他坟头草早都两米高。”
&esp;&esp;“power,你难道想让我太太憎我一辈子?”
&esp;&esp;雷耀扬太清楚郭城在齐诗允心中的分量,即便现在她已经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可如若将来某一天郭城有个叁长两短,她第一个怀疑的,也只会是自己。
&esp;&esp;虽然时过境迁,但郭城,依然是植根在他们这段关系中的一根隐形利刺,加上自己不可告人的身世之谜,对他们的感情…更无异于雪上加霜。
&esp;&esp;代价太大,雷耀扬不想冒这个风险。
&esp;&esp;他说罢,自知出错注意的power沉默不语。这时对方拿起报表继续翻看,语调变冷了少许:
&esp;&esp;“多留意同郭城接触的人,毕竟唐大宇曾经在洪兴炙手可热…不排除蒋天养想要旧事重查的可能性。”
&esp;&esp;“还有苏铁坚父子…虽然那两个猪兜准备移民了,但只要有银纸进账什么都肯干。警告他们,如果想要平安无事离开香港,就把嘴闭紧点。”
&esp;&esp;power点头应声,在离开前,说起今日生番借肥佬黎之口,说想要与雷耀扬见面的事。
&esp;&esp;自己与那废柴本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洪兴现在内部正大刀阔斧整改,十一个堂主的人选或许会有很大变动。生番坐镇屯门后虽有些长进,但行事依旧鲁莽冲动。
&esp;&esp;而肥佬黎老奸巨猾,比这傻仔懂得审时度势。现如今对蒋天养溜须拍马倒是殷勤,十足两面派。
&esp;&esp;他要与雷耀扬见面,不过是因为利润极高的迷幻邮票在本港逐渐销声匿迹。曾经在大榄制造这邮票的印刷工厂,几个月前就已转交给笑面虎和乌鸦生产盗版影碟。
&esp;&esp;生番失了这肥厚油水自然急切,只能成日靠一些散货和丸仔勉强支撑,已快无计可施。
&esp;&esp;男人思酌少顷,让power以自己暂时没空为由回绝对方。
&esp;&esp;这时,加仔敲门入内,神色严肃。
&esp;&esp;他说一位生面孔客户要订车,但对方对价格并不关心,似乎来者不善。
&esp;&esp;雷耀扬听罢,站起身踱步至落地百叶窗帘后,透过笔直横切面,去观察那在展示厅轿跑前漫不经心看车的男人。
&esp;&esp;对方一头利落黑发,通身美式workwear打扮,并不好打理的油蜡夹克包裹住他健硕有型的腰身,看似硬朗粗犷的外表下,每一处都能瞥见其用心打磨过的细节。
&esp;&esp;而他左耳那枚南非钻石耳钉,在车行冷白色的射灯下,散发出一道锐利又桀骜的寒光。绝不是普通货色。
&esp;&esp;这男人步伐沉稳,游走在展厅内,看似随意地扫过展厅中央那几台如同艺术品般陈列的顶级超跑,最终,目光落在一辆银灰色波子911&esp;turbo上,驻足欣赏。
&esp;&esp;言行举止…并不像是个误闯进来的无知傻仔。
&esp;&esp;有种显得和香港地格格不入的诡异,更像是…从异国漂洋过海来的幽冥。
&esp;&esp;“大佬,他一个人来的。”
&esp;&esp;“指名要波子最新的911&esp;gt1街道版,他还说只要能搞定,钱不是问题……”
&esp;&esp;雷耀扬一听,敏锐预感到不详,心中警惕性瞬间提高。但他蓦地笑起来,脸上神情十分玩味,却又有种淡然自信:
&esp;&esp;“911&esp;gt1街道版?”
&esp;&esp;“他这不是来给我送银纸,是来给我出难题啊……”
&esp;&esp;因为这款车尚未正式公开发售,仅存于顶尖车迷和顶级掮客的传闻中,它代表的,不仅是金钱,更是通天的人脉和进入最顶级圈层的门票。
&esp;&esp;如果不是来故意刁难,那就是另有所图。
&esp;&esp;加仔在雷耀扬身后详述着刚才与那人的对话,power也对这不速之客颇有兴趣,他走过去定睛一看,心下顿觉不妙:
&esp;&esp;“不知是不是洪兴的人。”
&esp;&esp;“前几天我盯陈耀的时候见过,他跟在蒋天养身后,看起来关系很亲近。”
&esp;&esp;“但是在这之前,我们从来没见过他。”
&esp;&esp;听身旁魁梧的壮汉说完,雷耀扬眼里猛地闪过一丝寒意。
&esp;&esp;他与不远处的加仔对视一秒,决定下楼去,亲自会一会这位突然造访的神秘人士。